□戴健

轉(zhuǎn)眼嚴羽已八歲，到了入蒙學的年齡。其間他的大弟嚴參、二弟嚴岳降生了，家中人丁興旺。三個男孩讓父母忙碌并快樂著。嚴粲把嚴羽送到專供嚴氏子弟讀書的私塾入蒙學。教書的老師是嚴羽的族伯公，須發(fā)已白，但精神矍鑠。這位族伯公不但學問好，而且教學非常嚴謹，對蒙童要求極嚴格。

博聞強記的嚴羽，不但學業(yè)基礎(chǔ)扎實，而且對很多知識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，十多歲才氣就在當?shù)爻趼抖四?。嚴羽十三歲那年，族伯公帶著一班學童去登山秋游。登上山頂，山巒層疊，紅葉點綴在綠樹叢中，每座山巒都美不勝收。先生看到眼前的景色激情澎湃，又想考考自己學生的對聯(lián)水平，于是出了上聯(lián)：“山山出秀?！睂W生們熱情高漲，紛紛應(yīng)對，但老師都不滿意。當嚴羽說出“日日昌明”的下聯(lián)時，老師由衷地欣慰。因為這副對聯(lián)是有難度的，上聯(lián)“山山出秀”，前兩個字是“山”字，合在一起就是第三個“出”字，而嚴羽對的下聯(lián)前兩個字是“日”字，合在一起就是第三個“昌”字，而且對仗工整。

老師還想難一難嚴羽，又在“山山出秀”后面加了“永嘉地”三個字，上聯(lián)變成“山山出秀永嘉地”。嚴羽沉思了一會，在“日日昌明”后面加了“長樂年”三字，下聯(lián)變成“日日昌明長樂年”。老師聽了鼓起掌來，因為老師加的三個字中的“永嘉”是縣名，在浙江??；而嚴羽加的三個字中的“長樂”也是縣名，而且寓意美好。老師不由得摸著嚴羽的頭說：“孺子可教也?！崩蠋熁厝ズ?，對小嚴羽贊賞有加，才名迅速在鄉(xiāng)鄰中傳播開來。

志學之年的嚴羽，參加了邵武軍學春季入學選拔考試。經(jīng)過嚴格遴選，嚴羽與上官偉長進入邵武軍學上學。

入軍學的第二年，嚴羽看到了邵武標志性建筑竣工時隆重的場面。嘉泰二年（1202），邵武軍在城西北車闌門外的紫云溪上開始建造一座十七拱、兩頭各有一座橋頭堡的石橋，歷時六年，至嘉定初才竣工，因此被稱為“嘉定橋”。

橋修好后，如彩虹臥波，氣勢恢宏。紫云溪兩岸萬人空巷涌向嘉定橋，觀看隆重的竣工儀式?，F(xiàn)場爆竹聲聲，鑼鼓喧天，舞龍上下歡騰，一片喜慶祥和的氣氛。他們還抬出拿公廟奉祀的神袛拿公、拿婆進行巡游，祈愿在他們的佑護下，嘉定橋能年年安然無恙，方便兩岸百姓的交往。

隨著時光的推移，在既能激發(fā)人們的熱情和幻想，又不斷地令人沮喪、失望的社會環(huán)境影響下，嚴羽逐漸顯現(xiàn)了與眾不同的地方。最突出的就是他“尚奇節(jié)”的性格表現(xiàn)得越來明顯，越來越棱角分明。

嚴羽的“奇節(jié)”即他的不同尋常的氣節(jié)、操守，是他的個性的主要表現(xiàn)，并且這“奇節(jié)”也同他后來的學術(shù)性格乃至他在理論方面的建樹有著內(nèi)在的聯(lián)系。

他的“奇節(jié)”首先表現(xiàn)在他的知識結(jié)構(gòu)和修養(yǎng)方面。在我國古代，對于一個世代相承的名門望族來說，家學的特色會在幾代人中產(chǎn)生直接的傳承關(guān)系。嚴羽的祖上嚴武像很多政治家一樣，表面上信守儒家，學習“四書五經(jīng)”等官方指定的教材和科舉考試用書，而骨子里卻雜取百家之學，特別是法家、權(quán)謀家等切近社會實務(wù)的知識，用來構(gòu)成自己的能力本領(lǐng)。

他的“奇節(jié)”還表現(xiàn)在他的英風劍氣上。嚴羽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、只會說“之乎者也”的文弱書生。嚴羽從少年時起就開始習武，十八般兵器他都拿得起放得下，而且在馬上身手矯健。他常佩劍在身，簡直到了劍不離身的地步。他學劍、佩劍同他深為自負的“縱橫策”相得益彰，但在讀書人眼里他卻是特立獨行的另類。

習武是嚴羽英風劍氣的具體體現(xiàn)，為他日后的軍幕生活創(chuàng)造了條件?？梢哉f，同大部分的軍人相比，嚴羽有知識，懂韜略；同尋常書生相比，他佩劍在身，可以隨時搏擊疆場，英氣勃發(fā)，完全不同于一身學究氣的儒生。因而這更突出了他的與眾不同的“奇”。

嚴羽的“奇節(jié)”還一個表現(xiàn)就是他的豪情。嚴羽為人豪爽，廣交朋友。他不僅與家鄉(xiāng)同齡的讀書人交往密切，還與那些沒上過學，但有愛國情懷的青年人交為朋友。他走到哪，與他接觸的人總會被他的豪爽所吸引，總想與他交朋友。因此，他朋友眾多，老幼咸有，三教九流均有。

在軍學學習了三年的嚴羽，學業(yè)大有長進，但是面對國家外有金兵虎視眈眈之患，內(nèi)存此起彼伏的嘯聚山林之憂，他認為用法家的方略和縱橫策才能使國家強盛，改變老是受人凌辱的狀況。因此他放棄了走科舉之路的想法，把深入研讀法家、縱橫家的著作做為自己新的奮斗目標?！　?/p>

嚴坊村對面的百竹窟有一個山洞，洞深約二米，寬約三米，嚴羽在上軍學之前在山洞里讀過書，再次回來到這里，他感到極為親切，又感到父親對他信任是一種壓力。他主要研修的是縱橫家鼻祖鬼谷子及其門生蘇秦、張儀的縱橫策及《戰(zhàn)國策》，其中對蘇秦杰出的游說、兼佩六國相印之才首肯心折。他在洞口搭了一個茅屋，用毛竹片寫了一副對聯(lián)：“洞幽心傾縱橫策，紙薄筆書經(jīng)緯文?！彼谶@里癡心學習“縱橫策”，寫經(jīng)天緯地的文章，說明他早已立下報效國家的志向，企盼有朝一日能夠利用學到的縱橫策為國家解難分憂。

研讀法家和縱橫策的嚴羽，專精覃思，但仍有一些問題不理解，無法解答，迫切想得到耆宿大賢的指點。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，他辭別了父母、妻子和剛出生三個月的兒子嚴肅，踏上了前往南城的求學之路。